景德传灯录 第六卷
南岳怀让禅师法嗣。第一世九人,一人见录。
江西道一禅师。姓马,时谓马祖。主
南岳常浩禅师。智达禅师。坦然禅师。潮州神照禅师。杨州大明寺严峻禅师。新罗国本如禅师。玄晟禅师。东雾山法空禅师。已上八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古
第二世三十七人。马祖法嗣十四人见录。斋
越州大珠慧海禅师。
洪州百丈山惟政禅师。
洪州泐潭法会禅师。
池州杉山智坚禅师。
洪州泐潭惟建禅师。
澧州茗溪道行禅师。
抚州石巩慧藏禅师。
唐州紫玉山道通禅师。
江西北兰让禅师。
洛京佛光如满禅师。
袁州南源道明禅师。
忻州郦村自满禅师。
朗州中邑洪恩禅师。
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。
禅门规式附。镐英禅师。崇泰禅师。王姥山阉然禅师。华州伏栖寺策禅师。澧州松滋塔智聪禅师。唐州云秀山神鉴禅师。杨州栖灵寺智通禅师。杭州智藏禅师。京兆怀韬禅师。处州法藏禅师。河中府怀则禅师。常州明干禅师。鄂州洪潭禅师。象原怀坦禅师。泐府青莲元礼禅师。河中府保庆禅师。甘泉志贤禅师。大会山道晤禅师。泐府法柔禅师。京兆咸通寺觉平禅师。义兴胜辩禅师。海陵庆云禅师。洪州开元寺玄虚禅师。已上二十三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斋
怀让禅师第一世。主
○卷六江西道一
江西道一禅师。汉州什邡人也。姓马氏。容貌奇异牛行虎视。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文。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。受具于渝州圆律师。唐开元中。习禅定于衡岳传法院。遇让和尚。同参九人。唯师密受心印。让之一犹思之迁也。同源而异派。故禅法之盛始于二师。刘轲云:江西主大寂。湖南主石头。往来憧憧。不见二大士为无知矣。西天般若多罗记达磨云:震旦虽阔无别路。要假侄孙脚下行。金鸡解衔一颗米。供养十方罗汉僧。又六祖能和尚谓让曰:向后佛法従汝边去。出马驹踏杀天下人。厥后江西法嗣布于天下。时号马祖。主
始自建阳佛迹岭。迁至临川。次至南康龚公山。大历中。隶名于开元精舍。时连帅路嗣恭。聆风景慕亲受宗旨。由是四方学者云集坐下。
一日谓众曰:汝等诸人,各信自心是佛。此心即是佛心。达磨大师従南天竺国来。躬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。令汝等开悟。又引楞伽经文。以印众生心地。恐汝颠倒不自信。此心之法各各有之。故楞伽经云:佛语心为宗。无门为法门。
又云:夫求法者,应无所求。心外无别佛,佛外无别心。不取善不舍恶。净秽两边俱不依怙。达罪性空。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。故三界唯心。森罗万象一法之所印。凡所见色皆是见心。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。汝但随时言说。即事即理都无所碍。菩提道果亦复如是。于心所生即名为色。知色空故生即不生。若了此意。乃可随时著衣吃饭。长养圣胎任运过时。更有何事。汝受吾教。听吾偈曰:心地随时说。菩提亦只宁。事理俱无碍。当生即不生。
僧问:和尚为什么说即心即佛。师云:为止小儿啼。僧云:啼止时如何。师云:非心非佛。僧云:除此二种人来如何指示。师云:向伊道不是物。僧云:忽遇其中人来时如何。师云:且教伊体会大道。
僧问:如何是西来意。师云:即今是什么意。
庞居士问:如水无筋骨能胜万斛舟。此理如何。师云:这里无水亦无舟。说什么筋骨。
一日师上堂良久。百丈收却面前席。师便下堂。百丈问:如何是佛法旨趣。师云:正是汝放身命处。
师问百丈:汝以何法示人。百丈竖起拂子。师云:只这个为当别有。百丈抛下拂子。
僧问:如何得合道。师云:我早不合道。
僧问:如何是西来意。师便打。乃云:我若不打汝。诸方笑我也。
有小师行脚回。于师前画个圆相。就上礼拜了立。师云:汝莫欲作佛否。云:某甲不解捏目。师云:吾不如汝。小师不对。
邓隐峰辞师。师云:什么处去。对云:石头去。师云:石头路滑。对云:竿木随身逢场作戏。便去。才到石头。即绕禅床一匝。振锡一声。问:是何宗旨。石头云:苍天苍天。隐峰无语。却回举似于师。师云:汝更去。见他道苍天汝便嘘嘘。隐峰又去石头。一依前问:是何宗旨。石头乃嘘嘘。隐峰又无语归来。师云:向汝道石头路滑。
有僧于师前作四画。上一长下三短。问云:不得道一长三短。离此四字外谓和尚答。师乃画地一画云:不得道长短答汝了也。忠国师闻别云:何不问老僧。知
有一讲僧来问云:未审禅宗传持何法。师却问云:坐主传持何法。彼云:忝讲得经论二十余本。师云:莫是师子儿否。云:不敢。师作嘘嘘声。彼云:此是法。师云:是什么法。云:师子出窟法。师乃默然。彼云:此亦是法。师云:是什么法。云:师子在窟法。师云:不出不入是什么法。无对。百丈代云:见么。遂辞出门。师召云:坐主。彼即回首。师云:是什么。亦无对。师云:这钝根阿师。
洪州廉使问云:弟子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。师云:若吃是中丞禄。不吃是中丞福。
师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。各为一方宗主。转化无穷。师于贞元四年正月中。登建昌石门山。于林中经行。见洞壑平坦处。谓侍者曰:吾之朽质当于来月归兹地矣。言讫而回。至二月四日果有微疾。沐浴讫跏趺入灭。元和中追谥大寂禅师。塔曰大庄严。今海昏县影堂存焉。高僧传云:大觉禅师。知
怀让禅师第二世马祖法嗣
○卷六大珠慧海
越州大珠慧海禅师者。建州人也。姓朱氏。依越州大云寺道智和尚受业。初至江西参马祖。祖问曰:従何处来。曰:越州大云寺来。祖曰:来此拟须何事。曰:来求佛法。祖曰:自家宝藏不顾。抛家散走作什么。我这里一物也无。求什么佛法。师遂礼拜问曰:阿那个是慧海自家宝藏。祖曰: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。一切具足更无欠少。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觅。师于言下自识本心。不由知觉。踊跃礼谢。师事六载。后以受业师年老。遽归奉养。乃晦迹藏用外示痴讷。自撰顿悟入道要门论一卷。被法门师侄玄晏。窃出江外呈马祖。祖览讫告众云:越州有大珠。圆明光透自在无遮障处也。众中有知师姓朱者。迭相推识结契。来越上寻访依附。时号大珠和尚者。因马祖示出也。主
师谓曰:禅客我不会禅。并无一法可示于人。故不劳汝久立且自歇去。时学侣渐多日夜叩激。事不得已。随答其辩无碍。广语出别卷。古
时有法师数人来谒曰:拟伸一问,师还对否。师曰:深潭月影任意撮摩。问:如何是佛。师曰:清潭对面非佛而谁。众皆茫然。法眼云:是即没交涉。良久其僧又问:师说何法度人。师曰:贫道未曾有一法度人。曰:禅师家浑如此。师却问曰:大德说何法度人。曰:讲金刚般若经。师曰:讲几坐来。曰:二十余坐。师曰:此经是阿谁说。僧抗声曰:禅师相弄。岂不知是佛说耶。师曰:若言如来有所说法。则为谤佛。是人不解我所说义。若言此经不是佛说。则是谤经。请大德说看。无对。师少顷又问:经云:若以色见我。以音声求我。是人行邪道。不能见如来。大德且道。阿那个是如来。曰:某甲到此却迷去。师曰:従来未悟说什么却迷。僧曰:请禅师为说。师曰:大德讲经二十余坐。却未识如来。其僧再礼拜,愿垂开示。
师曰:如来者是诸法如义。何得忘却。曰:是是诸法如义。师曰:大德是亦未是。曰:经文分明那得未是。师曰:大德如否。曰:如。师曰:木石如否。曰:如。师曰:大德如同木石如否。曰:无二。师曰:大德与木石何别。僧无对。良久却问:如何得大涅槃。师曰:不造生死业。对曰:如何是生死业。师曰:求大涅槃是生死业。舍垢取净是生死业。有得有证是生死业。不脱对治门是生死业。曰:云何即得解脱。师曰:本自无缚不用求解。直用直行是无等等。僧曰:如禅师和尚者实谓希有。礼谢而去。
有行者问:即心即佛那个是佛。师云:汝疑那个不是佛指出看。无对。师云:达则遍境是。不悟永乖疏。
有律师法明谓师曰:禅师家多落空。师曰:却是座主家多落空。法明大惊曰:何得落空。师曰:经论是纸墨文字。纸墨文字者俱空。设于声上建立名句等法。无非是空。座主执滞教体岂不落空。法明曰:禅师落空否。师曰:不落空。曰:何却不落空。师曰:文字等皆従智慧而生。大用现前那得落空。法明曰:故知一法不达不名悉达。师曰:律师不唯落空。兼乃错用名言。法明作色问曰:何处是错。师曰:律师未辨华竺之音。如何讲说。曰:请禅师指出法明错处。师曰:岂不知悉达是梵语耶。律师虽省过而心犹愤然。具梵语萨姿曷刺他悉陀。中国翻云一切义成。旧云悉达多。犹是讹略梵语。主
又问曰:夫经律论是佛语。读诵依教奉行。何故不见性。师曰:如狂狗趁块师子咬人。经律论是自性用。读诵者是性法。法明曰:阿弥陀佛有父母及姓否。师曰:阿弥陀姓僮尸迦。父名月上母名殊胜妙颜。曰:出何教文。师曰:出陀罗尼集。法明礼谢赞叹而退。
有三藏法师问:真如有变易否。师曰:有变易。三藏曰:禅师错也。师却问三藏:有真如否。曰:有。师曰:若无变易。决定是凡僧也。岂不闻善知识者。能回三毒为三聚净戒。回六识为六神通。回烦恼作菩提。回无明为大智。真如若无变易。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。三藏曰:若尔者真如即有变易。师曰:若执真如有变易亦是外道。曰:禅师适来说真如有变易。如今又道不变易。如何即是的当。师曰:若了了见性者。如摩尼珠现色。说变亦得说不变亦得。若不见性人。闻说真如变便作变解。闻说不变便作不变解。三藏曰:故知南宗实不可测。
有道流问:世间有法过自然否。师曰:有。曰:何法过得。师曰:能知自然者。曰:元气是道否。师曰:元气自元气道自道。曰:若如是者则应有二。师曰:知无两人。又问:云何为邪云何为正。师曰:心逐物为邪。物従心为正。
有源律师来问:和尚修道还用功否。师曰:用功。曰:如何用功。师曰:饥来吃饭困来即眠。曰:一切人总如是。同师用功否。师曰:不同。曰:何故不同。师曰:他吃饭时不肯吃饭。百种须索。睡时不肯睡千般计校。所以不同也。律师杜口。
有韫光大德问:禅师自知生处否。师曰:未曾死何用论生。知生即是无生法。无离生法说有无生。祖师云:当生即不生。曰:不见性人亦得如此否。师曰:自不见性不是无性。何以故见即是性。无性不能见。识即是性故名识性。了即是性唤作了性。能生万法。唤作法性亦名法身。马鸣祖师云:所言法者谓众生心。若心生故一切法生。若心无生法无従生。亦无名字。迷人不知。法身无象应物现形。遂唤青青翠竹总是法身。郁郁黄华无非般若。黄华若是般若。般若即同无情。翠竹若是法身。法身即同草木。如人吃笋应总吃法身也。如此之言宁堪齿录。对面迷佛长劫希求。全体法中迷而外觅。是以解道者行住坐卧无非是道。悟法者纵横自在无非是法。
大德又问:太虚能生灵智否。真心缘于善恶否。贪欲人是道否。执是执非人向后心通否。触境生心人有定否。住寂寞人有慧否。怀傲物人有我否。执空执有人有智否。寻文取证人。苦行求佛人。离心求佛人。执心是佛人。此智称道否。请禅师一一为说。
师曰:太虚不生灵智。真心不缘善恶。嗜欲深者机浅。是非交争者未通。触境生心者少定。寂寞忘机者慧沈。傲物高心者我壮。执空执有者皆愚。寻文取证者益滞。苦行求佛者俱迷。离心求佛者外道。执心是佛者为魔。大德曰:若如是。应毕竟无所有。师曰:毕竟是大德。不是毕竟无所有。大德踊跃礼谢而去。
○卷六百丈惟政
洪州百丈山惟政禅师。一日谓众曰:你为我开田我为汝说大义。僧众开田竟。师晚间上堂。僧问:开田已竟,请师说大义。师下禅床行三步。展手两畔以目视天地云:大义田即今存矣。
有老宿见日影透窗问师曰:为复窗就日日就窗。师曰:长老房内有客归去好。
师问南泉曰:诸方善知识还有不说似人底法也无。南泉曰:有。师曰:作么生是不说似人底法。泉云: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。师曰:恁么则说似人了也。曰:某甲即恁么。师曰:师伯作么生。曰:我又不是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底法。师曰:某甲不会,请师伯说。曰:我大杀为汝说了也。
僧问:如何是佛佛道齐。师曰:定也。
师因入京路逢官人。命吃饭忽见驴鸣。官人召云:头陀。师举头。官人却指驴。师却指官人。法眼别云:但作驴鸣焉。
○卷六泐潭法会
洪州泐潭法会禅师。问马祖:如何是西来祖师意。祖曰:低声近前来。师便近前祖打一掴。云:六耳不同谋来日来。师至来日犹入法堂。云:请和尚道。祖云:且去。待老汉上堂时出来。与汝证明。师乃悟云:谢大众证明。乃绕法堂一匝便去。
○卷六杉山智坚
池州杉山智坚禅师。初与归宗南泉行脚时。路逢一虎各従虎边过了。南泉问归宗云:适来见虎似个什么。宗云:似个猫儿。宗却问师。师云:似个狗子。宗又问南泉。泉云:我见是个大虫。
师吃饭次。南泉收生饭云:生。师云:无生。南泉云:无生犹是末。南泉行数步。师召云:长老长老。南泉回头云:怎么。师云:莫道是末。
一日普请择蕨菜。南泉拈起一茎云:这个大好供养。师云:非但这个。百味珍羞他亦不顾。南泉云:虽然如此。个个须尝他始得。玄觉云:是相见语。不是相见语。斋
僧问:如何是本来身。师云:举世无相似。
○卷六泐潭惟建
洪州泐潭惟建禅师。一日在马祖法堂后坐禅。祖见乃吹师耳两吹。师起定见是和尚。却复入定。祖归方丈。令侍有持一碗茶与师。师不顾便自归堂。澧州茗溪道行禅师。师有时云:吾有大病非世所医。后有僧问先曹山:承古人有言:吾有大病非世所医。未审唤作什么病。曹云:攒簇不得底病。云:一切众生还有此病也无。曹云:人人尽有。云:人人尽有。和尚还有此病也无。曹云:正觅起处不得。云:一切众生为什么不病。曹云:众生若病即非众生。云:未审诸佛还有此病也无。曹云:有。云:既有为什么不病。曹云:为伊惺惺。
僧问:如何修行。师云:好个阿师莫客作。僧云:毕竟如何。师云:安置即不堪。又僧问:如何是正修行路。师云:涅槃后有。僧云:如何是涅槃后有。师云:不洗面。僧云:学人不会。师云:无面得洗。
○卷六石巩慧藏
抚州石巩慧藏禅师。本以弋猎为务恶见沙门。因逐群鹿従马祖庵前过。祖乃逆之。藏问:和尚见鹿过否。祖曰:汝是何人。曰:猎者。祖曰:汝解射否。曰:解射。祖曰:汝一箭射几个。曰:一箭射一个。祖曰:汝不解射。曰:和尚解射否。祖曰:解射。曰:和尚一箭射几个。祖曰:一箭射一群。曰:彼此是命。何用射他一群。祖曰:汝既知如是。何不自射。曰:若教某甲自射。即无下手处。祖曰:这汉旷劫无明烦恼。今日顿息。藏当时毁弃弓箭。自以刀截发投祖出家。
一日在厨作务次。祖问曰:作什么。曰:牧牛。祖曰:作么生牧。曰:一回入草去。便把鼻孔拽来。祖曰:子真牧牛。师便休。师住后常以弓箭接机。如三平和尚章述之。主
师问西堂:汝还解捉得虚空么。西堂云:捉得。师云:作么生捉。堂以手撮虚空。师云:作么生恁么捉虚空。堂却问:师兄作么生捉。师把西堂鼻孔拽。西堂作忍痛声云:大杀拽人鼻孔直得脱去。师云:直须恁么捉虚空始得。
众僧参次。师云:适来底什么处去也。有僧云:在。师云:在什么处。其僧弹指一声。
僧到礼拜。师云:还将那个来否。僧云:将得来。师云:在什么处。僧弹指三声。
问:如何免得生死。师云:用免作什么。僧云:如何免得。师云:这底不生死。
○卷六紫玉道通
唐州紫玉山道通禅师者。庐江人也。姓何氏。幼随父守官泉州南安县。因而出家。唐天宝初。马祖阐化建阳居佛迹岩。师往谒之。寻迁于南康龚公山。师亦随之。贞元四年二月初。马祖将归寂。谓师曰:夫玉石润山秀丽。益汝道业遇可居之。师不晓其言,是秋与伏牛山自在禅师。同游洛阳。回至唐州西见一山。四面悬绝峰峦秀异。因询乡人云:是紫玉山。师乃陟山顶。见有石方正莹然紫色。叹曰:此其紫玉也。始念先师之言乃悬记耳。遂剪茅构舍而居焉。后学徒四集。
僧问:如何出得三界。师云:汝在里许得多少时也。僧云:如何出离。师云:青山不碍白云飞。
于頔相公问: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。师云:于頔客作汉问恁么事怎么。于公失色。师乃指云: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。于公又问:如何是佛。师唤于頔。頔应诺。师云:更莫别求。有僧举似药山。药山云:缚杀这汉也。僧云:和尚如何。药山亦唤云:某甲。僧应诺。药山云:是什么。知
元和八年。弟子金藏参百丈回礼觐。师曰:汝其来矣。此山有主也。于是嘱付金藏讫策杖径去。襄州道俗迎之。至七月十五日无疾而终。寿八十有三。
○卷六北兰让
江西北兰让禅师。湖塘亮长老问:伏承师兄画得先师真。暂请瞻礼。师以两手擘胸开示之。亮便礼拜。师云:莫礼莫礼。亮云:师兄错也。某甲不礼师兄。师云:汝礼先师真。亮云:因什么教某甲莫礼。师云:何曾错。
○卷六佛光如满
洛京佛光如满禅师。曾住五台山金阁寺。唐顺宗问:佛従何方来灭向何方去。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处。师答曰:佛従无为来。灭向无为去。法身等虚空。常在无心处。有念归无念。有住归无住。来为众生来。去为众生去。清净真如海。湛然体常住。智者善思惟。更勿生疑虑。
帝又问:佛向王宫生。灭向双林灭。住世四十九。又言无法说。山河及大海。天地及日月。时至皆归尽。谁言不生灭。疑情犹若斯。智者善分别。师答曰:佛体本无为。迷情妄分别。法身等虚空。未曾有生灭。有缘佛出世。无缘佛入灭。处处化众生。犹如水中月。非常亦非断。非生亦非灭。生亦未曾生。灭亦未曾灭。了见无心处。自然无法说。帝闻大悦益重禅宗。
○卷六南源道明
袁州南源道明禅师。上堂云:快马一鞭快人一言。有事何不出头来。无事各自珍重。便下堂。有僧问:一言作么生。师乃吐舌云:待我有广长舌相即向汝道。
洞山来参方上法堂。师云:已相看了也。洞山便下去。至明日却上。问云:昨日已蒙和尚慈悲。不知什么处是与某甲已相看处。师云:心心无间断。流入于性海。洞山云:几放过。
洞山辞去。师云:多学佛法广作利益。洞山云:多学佛法即不问,如何是广作利益。师云:一物莫违即是。僧问:如何是佛。师云:不可道你是也。
○卷六郦村自满
忻州郦村自满禅师。上堂云:古今不异。法尔如然更复何也。虽然如此。这个事大有人罔措在。时有僧问:不落古今请师直道。师云:情知汝罔措。僧欲进语。师云:将谓老僧落伊古今。僧云:如何即是。师云:鱼腾碧汉阶级难飞。僧云:如何即得免兹过咎。师云:若是龙形谁论高下。其僧礼拜。师云:苦哉屈哉谁人似我。
师一日谓众曰:除却日明夜暗。更说什么即得珍重。时有僧问:如何是无诤之句。师云:喧天动地。
○卷六中邑洪恩
朗州中邑洪恩禅师。仰山初领新戒到谢戒。师见来。于禅床上拍手云:和和。仰山即东边立又西边立。又于中心立然后谢戒了。却退后立。师云:什么处得此三昧。仰云:于曹溪脱印子学来。师云:汝道曹溪用此三昧接什么人。仰云:接一宿觉用此三昧。仰云:和尚什么处得此三昧来。师云:某甲于马大师处学此三昧。
问:如何得见性。师云:譬如有屋屋有六窗。内有一猕猴东边唤山山。山山应如是。六窗俱唤俱应。仰山礼谢起云:所蒙和尚譬喻无不了知。更有一事。只如内猕猴困睡。外猕猴欲与相见如何。师下绳床。执仰山手作舞云:山山与汝相见了。譬如桀螟虫在蚊子眼睫上作窠。向十字街头叫唤云:土旷人稀相逢者少。云居锡云:中邑当时。若不得仰山这一句语。何处有中邑也。崇寿稠云:还有人定得此道理么。若定不得。只是个弄精魂脚手。佛性义在什么处。玄觉云:若不是仰山争得见中邑。且道什么处是仰山得见中邑处。知
○卷六百丈怀海
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者。福州长乐人也。凹去上下留中间岁离尘三学该练。属大寂阐化南康。乃倾心依附。与西堂智藏南泉普愿同号入室。时三大士为角立焉。一夕三士随侍马祖玩月次。祖曰:正恁么时如何。西堂云:正好供养。师云:正好修行。南泉拂袖便去。祖云:经入藏禅归海。唯有普愿,独超物外。
马祖上堂大众云集。方升座良久。师乃卷却面前礼拜席。祖便下堂。师再参马祖。祖见师来取禅床角头拂子竖起。师云:即此用离此用。祖挂拂子于旧处。师良久,祖云:你已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。师遂取拂子竖起。祖云:即此用离此用。师挂拂子于旧处。祖便喝。师直得三日耳聋。自此雷音将震。檀信请于洪州新吴界住大雄山。以居处岩峦峻极。故号之百丈。既处之未期月。参玄之宾四方麏至。即有沩山黄檗当其首。
一日师谓众曰:佛法不是小事。老僧昔再参马祖被大师一喝。直得三日耳聋眼暗。时黄檗闻举不觉吐舌。师曰:子已后莫承嗣马祖去。檗云:不然今日因师举。得见马祖大机之用。然且不识马祖。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。师云:如是如是。见与师齐减师半德。见过于师,方堪传授。子堪有超师之作。
一日有僧哭入法堂来。师曰:作么。曰:父母俱丧请师选日。师云:明日来一时埋却。
师上堂云:并却咽喉唇吻速道将来。沩山云:某甲不道请和尚道。师云:不辞与汝道。久后丧我儿孙。五峰云:和尚亦须并却。师云:无人处斫额望汝。云岩云:某甲有道处请和尚举。师云:并却咽喉唇吻速道将来。云岩曰:师今有也。师曰:丧我儿孙。
师谓众曰:我要一人传语西堂。阿谁去得。五峰云:某甲去得。师云:汝作么生传语。五峰云:待见西堂即道。师云:道什么。五峰云:却来说似和尚。
师与沩山作务次。师问:有火也无。沩山云:有。师云:在什么处。沩山把一枝木吹三两气过与师。师云:如虫蚀木。
问:如何是佛。师云:汝是阿谁。僧云:某甲。师云:汝识某甲否。僧云:分明个。师乃举起拂子云:汝还见么。僧云:见。师乃不语。
因普请镬地次。忽有一僧。闻饭鼓鸣。举起镬头大笑便归。师云:峻哉。此是观音入理之门。师归院乃唤其僧问:适来见什么道理便恁么。对云:适来只闻鼓声动归吃饭去来。师乃笑。
问:依经解义三世佛怨。离经一字如同魔说如何。师云:固守动静三世佛怨。此外别求即同魔说。
因僧问西堂云:有问有答不问不答时如何。西堂云:怕烂却作么。师闻举乃云:従来疑这个老兄。僧云:请和尚道。师云:一合相不可得。
师谓众云:有一人长不吃饭不道饥。有一人终日吃饭不道饱。众皆无对。云岩问:和尚每日驱驱为阿谁。师云:有一人要。岩云:因什么不教伊自作。师云:他无家活。
僧问:如何是大乘顿悟法门。师曰:汝等先歇诸缘。休息万事。善与不善世出世间。一切诸法。莫记忆莫缘念。放舍身心令其自在。心如木石无所辩别。心无所行心地若空。慧日自现。如云开日出相似。俱歇一切攀缘贪嗔爱取垢净情尽。对五欲八风。不被见闻觉知所缚。不被诸境所惑。自然具足神通妙用。是解脱人。对一切境心无静乱。不摄不散透一切声色。无有滞碍名为道人。但不被一切善恶垢净。有为世间福智拘系。即名为佛慧。是非好丑是理非理。诸知见总尽不被系缚。处心自在。名初发心菩萨。更登佛地。一切诸法本不自空。不自言色。亦不言是非垢净。亦无心系缚人。但人自虚妄计著。作若干种解。起若干种知见。若垢净心尽。不住系缚不住解脱。无一切有为无为解。平等心量。处于生死其心自在。毕竟不与虚幻尘劳。蕴界生死诸入和合。迥然无寄一切不拘。去留无碍往来生死。如门开相似。若遇种种苦乐不称意事。心无退屈。不念名闻衣食。不贪一切功德利益。不为世法之所滞。心虽亲受苦乐不干于怀。粗食接命补衣御寒暑。兀兀如愚如聋相似。稍有亲分。于生死中广学知解。求福求智于理无益。却被解境风漂。却归生死海里。佛是无求人求之即乖。理是无求理求之即失。若取于无求复同于有求。此法无实无虚。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。不为阴界五欲八风之所漂溺。即生死因断去住自由。不为一切有为因果所缚。他时还与无缚身同利物。以无缚心应一切心。以无缚慧解一切缚。亦能应病与药。
僧问:如今受戒身口清净。已具诸善得解脱否。答:少分解脱。未得心解脱。未得一切解脱。问:云何是心解脱。答:不求佛不求知解。垢净情尽。亦不守此无求为是。亦不住尽处。亦不畏地狱缚。不爱天堂乐。一切法不拘。始名为解脱无碍。即身心及一切皆名解脱。汝莫言有少分戒善将为便了。有恒沙无漏戒定慧门。都未涉一毫在。努力猛作早与。莫待耳聋眼暗。头白面皱老苦及身。眼中流泪心中慞惶。未有去处。到恁么时。整理脚手不得也。纵有福智多闻都不相救。为心眼未开唯缘念诸境。不知返照复不见佛道。一生所有恶业悉现于前。或忻或怖。六道五蕴现前。尽见严好舍宅舟船车舆。光明显赫。为纵自心贪爱。所见悉变为好境。随所见重处受生。都无自由分。龙畜良贱亦总未定。
问:如何得自由。答:如今对五欲八风。情无取舍。垢净俱亡。如日月在空不缘而照。心如木石。亦如香象截流而过。更无疑滞。此人天堂地狱。所不能摄也。又不读经看教。语言皆须宛转归就自己。但是一切言教。只明如今觉性自己。俱不被一切有无诸法境转。是导师。能照破一切有无境法。是金刚。即有自由独立分。若不能恁么得。纵令诵得十二围陀经。只成增上慢。却是谤佛。不是修行。读经看教。若准世间是好善事。若向明理人边数。此是壅塞人。十地之人脱不去。流入生死河。但不用求觅知解语义句。知解属贪贪变成病。只如今但离一切有无诸法。透过三句外。自然与佛无差。既自是佛何虑佛不解语。只恐不是佛。被有无诸法转不得自由。是以理未立。先有福智载去如贱使贵。不如于理先立后有福智。临时作得。捉土为金。变海水为酥酪。破须弥山为微尘。于一义作无量义。于无量义作一义。
师有时说法竟。大众下堂乃召之。大众回首。师云:是什么。药山目之为百丈下堂句。古
唐元和九年。正月十七日归寂。寿九十五。长庆元年敕谥大智禅师。塔曰大宝胜轮。禅门规式:百丈大智禅师。以禅宗肇。自少室至曹溪以来。多居律寺。虽别院然于说法住持未合规度。故常尔介怀。乃曰:祖之道欲诞布化元。冀来际不泯者。岂当与诸部阿笈摩教为随行耶。旧梵语阿含。新云阿笈摩。即小乘教也。或曰:瑜伽论缨珞经。是大乘戒律胡不依随哉。师曰:吾所宗非局大小乘。非异大小乘。当博约折中。设于制范务其宜也。于是创意别立禅居。凡具道眼有可尊之德者。号曰长老。如西域道高腊长呼须菩提等之谓也。既为化主即处于方丈。同净名之室非私寝之室也。不立佛殿唯树法堂者。表佛祖亲嘱受当代为尊也。所褒学众无多少无高下。尽入僧中依夏次安排。设长连床施椸架挂搭道具。卧必斜枕床唇。右胁吉祥睡者。以其坐禅既久。略偃息而已。具四威仪也。除入室请益。任学者勤怠。或上或下不拘常准。其阖院大众朝参夕聚。长老上堂升坐。主事徒众雁立侧聆。宾主问酬激扬宗要者。示依法而住也。斋粥随宜二时均偏者。务于节俭表法食双运也。行普请法上下均力也。置十务谓之寮舍。每用首领一人管多人营事。令各司其局也。主饭者目为饭头。主菜者目为菜头。他皆仿此。或有假号窃形混于清众。并别致喧挠之事。即堂维那检举。抽下本住挂搭。摈令出院者贵安清众也。或彼有所犯即以拄杖杖之。集众烧衣钵道具。遣逐従偏门而出者示耻辱也。详此一条制有四益。一不污清众生恭信故。三业不善不可共住。准律合用梵坛法治之者。当驱出院。清众既安恭信生矣。二不毁僧形循佛制故。随宜惩罚。得留法服后必悔之。三不扰公门省狱讼故。四不泄于外护宗纲故。四来同居圣凡孰辨。且如来应世尚有六群之党。况今像末岂得全无。但见一僧有过。便雷例讥诮。殊不知以轻众坏法。其损甚大。今禅门若稍无妨害者。宜依百丈丛林格式。量事区分。且立法防奸不为贤士然。宁可有格而无犯。不可有犯而无教。惟百丈禅师护法之益其大矣哉。禅门独行由百丈之始。今略叙大要。遍示后代学者。令不忘本也。其诸轨度山门备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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