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孚上座悟道因缘
太原孚上座,雪峰义存禅师之法嗣,姓氏未详。初在扬州光孝寺讲《涅槃经》。有一位行脚的禅者为大雪所阻,亦随往听讲。当孚上座讲到三因佛性、三德法身,大讲特讲法身妙理的时候,禅者不禁失笑。
孚上座讲法之后,请禅者吃茶,说道:“某甲素志狭劣,依文解义,适蒙见笑,且望见教。”
禅者道:“实笑座主不识法身。”
孚上座问:“如此解说,何处不是?”
禅者道:“请座主更说一遍。”
孚上座道:“法身之理,犹若太虚,竖穷三际,横亘十方,弥纶八极,包括二仪,随缘赴感,靡不周遍。”
禅者道:“不道座主说不是,只是说得法身量边事,实未识法身在。”
孚上座道:“既然如是,禅德当为我说。”
禅者道:“座主还信否?”
孚上座道:“焉敢不信?”
禅者道:“若如是,座主辍讲旬日,于室内端然静虑,收心摄念,善恶诸缘,一时放却。”
孚上座于是依禅者所教,万缘放下,罢讲静坐,胁不至席。从初夜至五更,忽闻鼓角声,豁然契悟。
孚上座一时身心踊跃,便下座去扣禅者之门。
禅者问:“阿谁?”
孚上座道:“某甲。”
禅者呵斥道:“教汝传持大教,代佛说法,夜来为甚么醉酒卧街?”
孚上座道:“禅德自来讲经,将生身父母鼻孔扭捏,从今已去(以后),更不敢如是。”
禅者道:“且去,来日相见。”
从此以后,孚上座不再讲经,而是行游四方,遍参禅德,一时名闻宇内。
孚上座尝游浙中,登径山法会。一日于大佛殿前,有僧问他:“上座曾到五台否?”孚上座道:“曾到。”那僧又问:“还见文殊么?”孚上座道:“见。”那僧问:“什么处见?”孚上座道:“径山佛殿前见。”那僧后来到雪峰座下,把与孚上座酬答之事告诉了雪峰禅师。雪峰禅师道:“何不教伊入岭来?”
孚上座听说之后,便赶紧整理行装,前往福建。初上雪峰,孚上座便在廨(xie)院(古代丛林中,用来主管财务、负责接待等事务的专用场所,大致相当于现在普通寺院里的客堂)中暂时憩锡。一日,孚上座帮助廨院分发柑子给僧众,长庆慧稜和尚问:“什么处将来?”孚上座道:“岭外将来。”长庆道:“远涉不易,担负得来。”孚上座道:“柑子!柑子!”
嗣后,孚上座便上山参雪峰禅师。雪峰禅师听说,便集众于法堂之上。孚上座来到法堂,立于座右,看了雪峰禅师一眼,雪峰禅师才顾视,孚上座便下看知事。第二天,孚上座便上堂礼拜雪峰禅师,说道:“某甲昨日触忤和尚。”雪峰禅师道:“知是般事便休。”
一日,雪峰禅师见孚上座,便指着太阳给他看。孚上座遂摇手而出。雪峰禅师道:“汝不肯我那!”孚上座道:“和尚摇头,某甲摆尾。什么处不肯和尚?”雪峰禅师道:“到处也须讳切(回避)。”
雪峰禅师曾经问孚上座:“见说临济有三句,是否?”孚上座道:“是。”
雪峰禅师问:“作么生是第一句?”孚上座举目视之。雪峰禅师道:“此犹是第二句。如何是第一句?”孚上座遂叉手而退。
雪峰禅师知道孚上座已经彻悟,遂予印可。从此以后师资道契,孚上座亦不再他游,留在雪峰座下充当浴头。
孚上座悟道后,不曾出世传法。后归维扬,被陈尚书留在宅中供养。临终前,孚上座谓尚书曰:“来日讲一遍《大涅槃经》,报答尚书。”
斋茶完毕,孚上座于是升座说法,默然良久,乃挥戒尺一下,说道:“如是我闻。”接着召唤尚书,尚书应诺。孚上座道:“一时佛在。”话未说完,便脱壳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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