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人能如我存心。天必赐汝以福。】
我们先讲这头一句,『人能如我存心』,这是劝导大众要像帝君那样的存心。我们先看安士先生的「发明」这段,这段发明讲得很多,意思讲得非常的透彻,我们一段段的学习。他说「先要看明存心二字,然后讲到人能如我」,这一句六个字,分开两段,先讲存心,再讲人能如我。「又须先识心是何物,然后再讲存与不存」,你看存心二字还得分开两边,先讲心,心是什么我们得认清,这里头有大学问,然后再讲存和不存,存心,我们才讲这个存字。「如教人取宝,务要先知宝所」,这是存心二字,就好像教人去取一个宝贝,你得知道宝贝的处所在哪里,你才能够取得来。所以你要先知道心在哪里,心是何物,你才懂得怎么样存心。那我们来看这个心,下面说「人心道心之辨,吾儒千古以来,圣圣相传之真命脉也」。这是讲到人心和道心的分辨,这是儒家,吾儒就是我们儒家,安士先生他是儒释道三家都通了,所以称吾儒,我们儒家,千古以来圣圣相传,所传的是什么?真命脉。真命脉是什么?就是这个心,传的是心。
另外下面讲,「道之大原出於天,不过依稀彷佛语,并非孔颜道脉之宗」。这里讲到很深的道理,道的这个大原,这是道的根本的源头,说是出於天,这句话它是有点依稀彷佛,好像有点朦朦胧胧、含含糊糊,实际上这并非孔子、颜子道脉的宗旨。「而世儒有意谤佛,凭空造出释氏本心,吾儒本天之说,戕贼自己心学渊源,独让镇家之宝於释氏,大可扼腕」。这个意思就是评论儒家一些半吊子的文人,他学的不通透,他悟的不彻底,他们还有意谤佛,你看他有对立,他心量狭小,不能包容,对立了,谤佛。那么他谤佛就把佛和儒分开、对立起来讲,凭空造出释氏本心、吾儒本天,他说释迦牟尼佛这个学问它是从心而起的。这句话实际上讲得是不错,可是他们理解有偏差。他说吾儒,儒家是讲天的学问,它渊源在乎天,把这个心和天又对立起来了,实际上不晓得这个渊源就是我们的心。所以这是戕贼自己心学渊源,这个心是人人本有,评论佛说这个心,认为自己这个道不是本於心,是等於把自己的心学渊源给糟蹋了。等於是只让佛家能讲,儒家不能讲,这大可扼腕,扼腕就是很痛惜,扼腕是痛惜的意思。「乃无识小子,竟有从而和之者矣。安得有大圣贤,起而正其谬哉?」这是安士先生感叹,说这个无识小子,没有知识、没有学问的人,听到一般世儒、小心量的人他们的这种评论,竟然附和,这是很令人遗憾,所以希望有大圣贤人出来正其谬,就是把这个错误偏差给扭正过来。儒释道三家本出一源,同一个源头,可以并行不悖的,互相之间没有对立矛盾,有矛盾的是人自己有矛盾,不是三家的学问有矛盾,这是需要有大圣贤、大学问的人出来把这个问题讲清楚。就像我们师父上人,他是儒释道三家贯通,能够圆融,所以他提倡让我们从哪学起?从儒释道三个根学起,用儒的根,是《弟子规》,道家的根,是《感应篇》,佛家的根,是《十善业道经》。三根你看来自於三家,但是道并行而不悖,真正这是大学问,能够这样提出来这个见地就不是凡人。
下面又讲,「圣贤学问,不过要人求放心。但心既放矣,谁复求之?」这是讲到圣贤的学问,孟子的话来讲,「学问之道无他,求其放心而已」,就是这个意思。所以圣贤人学问做什么?就是把放出去的这些心收回来。放出去的心是什么心?是我们的妄心,在这个六尘境界里面随波逐流,眼见色,耳闻声,鼻嗅香,舌尝味,这个六根接触六尘境界,这个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,六尘是指色声香味触法,这一接触外面境界,心就跑出去了,就起妄想分别执著,现在要把它抓回来,收回来,六根接触六尘境界,不要起这些妄想分别执著,这叫做求其放心。下面说「但心既放矣,谁复求之?」心既然说已经放了,谁又去求它?这个问得很有禅味,你说那个心跑出去了,要把它抓回来,收回来,谁去收?放出去的是妄心,谁去收?这是讲「一放一求,似有两心」,你讲一个放一个求,就是放出去的心和要把这个收回来的心好像有两个心,这两个心怎么回事?怎么会有两个心?应该是一个心才对,但只一心。如果只有一心,没有两心,「若无两心,何云求放?」如果说只有一心,没有两心,既然没有两心,那何来求、何来放?这个味道很浓。
「此处当研之又研,不可草草」,这是功夫要提升,这些道理我们要弄清楚,要反覆的来参究,这个研是参究,不是世间人讲的思惟研究,思惟研究你还是用意识心,还是动了妄心,那你的心还是放出去,没收回来。这里要紧讲参究,参究是不要动妄心,不起心、不动念那种心才是真心,换句话说,我们学习这个,听讲,听得懂就懂,听不懂千万不要老想、老寻思,这个往往就是放心出去,放了出去收不回来。
这是让我们认真的来做这个功夫,不能够草率。下面讲「吾儒论心,到虚灵不昧,具众理、应万事之说,精醇极矣」。这个吾儒就是讲儒家,儒家论心,可以说真正的大儒他们把这个道理也能够讲清楚,他们也能够懂这个心是虚灵不昧,也就是心性永远都不会磨灭。这个虚就是它没有实体,六根接触不了,眼见不到,耳听不到,鼻闻不到,舌尝不到,身触摸不到,连意都想不到,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没办法攀缘它,叫虚。灵是指它有见闻觉知的能力、这种作用,它灵,就是一有感它就有应,这是灵。不昧就是永远不会被埋没,不生不灭,本不动摇,不随著我们身体的生死而生死。具众理,应万事,就是具备一切理,一切理、一切事都含容在其中。所以心是本源、是主体、是本体,它能现一切法。讲到这个道理,儒家也讲到,这个说法精醇至极,精是精确,醇是完美,太好了,讲得太圆满了。底下讲「但此意本出之《华严》、《楞严》诸解,孔、孟以后,周、程以前,儒家从无此语,朱子发之,不可谓非有功於儒矣」。这里是讲这个意思本来是出自於《华严》、《楞严》这些大乘经典,佛法里把这个道理讲得最透彻,佛法是论心的学问,任何一家学问都比不上。《华严》、《楞严经》,古代的这些佛经,其实读书人都看,古代读书人儒释道三家典籍都认真学习,不会有门户之见,因为佛教本来不是宗教,儒家、道家也不是宗教,都是教育,所以好学之人肯定都会去学习。所以这里讲到心性的学问,你看孔、孟之后,就是孔子、孟子之后,周、程以前,这个周、程是指宋朝理学家,周是指周敦颐,程是二程,一个是程颢,一个是程颐,这两个人是兄弟,都是周敦颐的学生。后来朱熹继承了二程的学说,朱熹他是二程(程颢、程颐)的三传弟子李侗的学生,形成了理学派,所以后人也称程朱学派。在周敦颐和二程之前,宋朝(北宋)以前儒家还没有谈到这么深的心性的学问,朱子(就是朱熹)把它发明出来了,开解出来了,这个功德确实很大,对儒家学问的提升确实很有贡献,这是朱熹他做的。朱熹本人肯定是读过佛经,而且对佛经是深有研究,譬如说他编的《四书》,学、庸、孟、论(就是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),《四书》是朱熹编的。他编这个很可能,这我们师父上人讲的,很可能是参考《华严经》,因为《华严经》里讲到有理论、有方法,最后还有表演。《华严经》你看前面讲了一大段,有理论、有方法,到最后善财童子五十三参「入法界品」,它是善财童子给我们做表演,如何把《华严经》的理论、方法落实,这是圆满的哲学。朱熹编《四书》,你看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,《中庸》是理论,《大学》是方法,《论语》和《孟子》是孔子和孟子的表演,把《中庸》的理、《大学》的方法表演出来,这个同《华严经》的结构相似。这都是儒者从佛经里面吸取的智慧,这里也包括这里讲的性理之学,程朱学派发展出来的性理的学说,这是跟佛家讲的心性学问是很相似,这都是受佛法的提升。所以儒释道三家教育相辅相成,相得益彰。
今天我们的时间到了,我们这段还没讲完,明天我们继续来学习。讲得不妥之处,请各位大德多多批评指正,谢谢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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